—— 读魏玉明长篇小说 《 同龄子 》
中国专家学者协会会员  逸 飞

      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我国的社会结构发生了多么深刻的变化啊！若干新的社会阶层、新的社会群体蓬勃涌现，其中包含高科技产业在内的民营企业家这一新兴阶层无疑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据有关部门统计，民营企业家的人数已经高达5000多万，他们掌握着数百亿元以上的资金和中国一半的专利权，他们的纳税额占中国税收总额的1/3，他们在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设、在推动新型工业化的进程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他们当中，不少人还涉足于社会生活的广泛领域，在社会政治、科技文化、文学艺术等领域施展着他们的才华。这一新兴的社会阶层还在茁壮成长之中。我想，在一定的意义上，也许可以把民营企业家阶层看作是我们时代的骄子吧！
      很意外地，我认识了这样一位未曾谋面的骄子，他叫魏玉明，是抚顺市天鹏经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这位不安分的、才华横溢的企业家最近撰写出版了一部颇有灵气的长篇小说《同龄子》。小说以共和国历史为背景，描述了北方一个叫安平的城市的民族资本家祝万年一家祖孙三代人坎坷经历的故事，我想读者对它是会感到亲切的，因为小说描述的故事多少也就是当代人的经历。对于那些曾经受到过“左”的风浪冲击的读者来说（这样的读者何止千千万万！），则当更有感同身受的感慨了，他们也许将会从这部小说里获得更多的人生感悟与思想启迪。
      小说的主人公显然是祝家第三代那位与共和国同龄的祝新华。小说描述：祝新华自中学时代起就是有名的学校才子，但他却背着“右派儿子”的无端罪名，受尽那些势利权贵和他们蛮横子弟的歧视和嘲笑。好在身处逆境的祝新华仍然得到那些纯真的同学们的爱护，他自己也始终维护着人性的尊严，并且一直同命运作抗争。直至在“文革”中，无畏地散发署名的“出身无罪宣传单”，于是被作为反革命分子遭到通缉逮捕。被女友刘文静施救后却再次遭到追捕，他终于死里逃生了。而后这个祝新华竟然冒着巨大的风险设计救出了原安平市委书记方志宏夫妇。直至“文革”结束，祝新华一家才算走到了厄运的尽头。
     我认为作者塑造的祝新华这一典型人物是很有时代意义的（毫无疑问，祝新华的形象有着浓重的作者本人的身影），可以说这一典型人物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时代精神结合的产物。在祝新华身上，既多少体现了传统文化的那种“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理想人格，也体现了摈弃“学而优则仕”或者说“官本位”等陈旧观念束缚的新潮人物的风貌。此外，小说描述的许多中、基层干部方志宏、金卫国等，祝新华女友刘文静以及始终关心照料祝国栋夫妇的韩月竹、矿山司机王忠林以及上海红旗机器制造厂的龚师傅等，都可以说是我们当代的善良正直、救死济危的平民英雄。现实生活中千千万万平民英雄汇成了引领共和国驶向改革开放新航向的群众潮流，小说热烈的赞颂他们并非轰轰烈烈的业绩，对我们加深历史认识无疑将有很大的裨益。
      小说给我另一个深刻印象的是它的刚健的、清新的风格，这是一部脱离了低级趣味、庸俗时尚的小说。在当前弥漫着物欲媚俗的世态下，看这一风格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这一风格表现在小说描述的许多方面：比如说，小说既然以共和国历史为背景，不可避免地要描述反右、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这一类重大事件，但作者只是把它们作为历史背景给以描述罢了，并不去渲染它们。再说，在这些历史背景下人们的苦难遭遇，小说已经摆脱了上世纪80年代那种“伤痕文学”惨惨的情调，而是满溢着一种积极的直至抗争的精神，因而无论背景如何暗淡，仍然不时闪耀着艰难生存状态下的人性美与人情美。看看小说描述的原安平市委书记方志宏夫妇避难在嫩江军分区“番茄园”的情景吧！夫妇俩重拾老百姓的田园生活，自种自给。过去在职期间，夫妇俩很少时间闲聊，现在他们像寻常人家那样，夫妇间也有时闲聊打趣了，这是别一番生活情趣啊！但他们并不是在隐居，而是韬光养晦，回顾平生经历，思考国家前途。他们把遭难的坏事变成好事了。小说这种刚健的、清新的风格也表现在亲情、恋情、友情的描述上。祝新华和方佳怡是那样地深情相爱，以至于任何一方与其他异性朋友来往都会引起对方的一丝醋意，这种醋意也就只能是一种对于爱情忠贞要求的反映，也就只能是一种人性美的反映了。两位恋人去访问山里人狍子沟二虎子，和二虎子家一起吃肉喝酒。方佳怡与喝醉了的祝新华被二虎子安顿在一间屋子里睡。半夜里，祝新华酒醒过来，发现方佳怡躺在自己身边。由于方佳怡期望把恋人间的那种圣洁的行为放在新婚之夜，不想玷污人生记忆中那最美好的一刻，双方都不可思议地“止于礼”了。这种纯真的相互尊重对方的爱情，难道不值得人们羡慕吗？小说的这种刚健的、清新的风格我以为来源于作者的态度和思想境界。显然作者对人生和国运抱着一种积极的态度，无论国运的挫折，还是人生的苦难，在这位颇有成就的企业家看来，都转化为一种宝贵的历史经验、一种难得的精神财富了。文如其人嘛，小说所拥有的风格，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部小说有没有什么值得商榷之处呢？我谨提以下两点意见：我认为这部小说拥有过多的惊险与巧合情节，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过多的巧合也将削弱故事的说服力，同时似乎给人一种有意设置的“斧凿痕迹”的感觉。以作者的才华，以作者的慧眼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发现美来说，似乎勿须籍过多惊险情节取胜的。一般来说，小说都是用一种“全知观点”（Omniscient point of view）来写的，作者对于作品来说，就像上帝那样全知全能，不过这里也有个如何表达的问题，比如说人物的内心活动尽可能用人物的行动、对话、自白来表明就会显得自然一些（莎士比亚戏剧就是这样做的）。这部小说描述人物内心活动的情节颇多，如何使此类情节表述得更加自然生动是值得作者费心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