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坛一瞥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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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期文学创作讲作涉及小说比较多,是因为我打理小说的时间比较长。上期谈了谈散文,与漯河的诗友们交流也在情理之中。我业余创作起步时,也是从长诗入手的。出手就是两万行的长诗《青泥河畔》,当时媒体正吆喝着“三突出”、“与走资派斗争”,我当然响应号召,身体力行。前年搬家时,还发现压在箱底的一堆废稿,读来悲从中来。
一个不懂诗的人,何以为诗?
回顾文学史,最悠久最古老的体裁是诗,环顾当下最时兴的体裁仍然是诗。诗的生命力最顽强,任何时代、任何环境都能包容,都能生存。
但诗有基本属性。违背了基本属性,一如秋草,一阵风便失之凋零。
埃兹拉.庞德认定诗的三原则:一是诗的直接性,强调对描述对象直接处理。诗性的直觉是诗人天赋、对世界万物生态的认知,是诗人个体灵魂的昭示。其次,是诗歌的抒情性。在通行的文学概论里,诗的分类为抒情、叙事、哲理。但本质意义上可以统称为抒情诗。第三是诗的语言必须具备审美功能。任何诗歌,包括口语化诗歌,都必须是对标准语的背弃,否则诗意的运行必然受阻。
在当今诗论家如苍穹繁星,各种理念纷嚷时,我尤其认可当今学者林贤治,对新诗的标准定位:在诗歌共和国的上空飘扬着一面三色旗:自由、个性、人类。
自由是思想与情感的来源,爱、同情、悲悯、忧伤、耻辱、痛苦、愤怒,都与自由息息相关。
个性,是诗人存在的硬件。没有个性的诗人,岂有个性张扬的诗作?个性是诗人存在的根基。
人类意识,是诗人的格局。
20多年前读过一本称作“新诗潮审美史论”的书:《风流缪斯的蝴蝶效应》,此书引用一篇文章,题目叫“谁是诗人?”至今仍能记得作者列举的三种诗人:一是知其名而不知其诗的诗人;二是知其诗而不知其名的诗人;三是知其名也知其诗的诗人。
勿庸置疑,第三种应该是认可者较多的诗人。
8月31日晚7点30分开始,在郑州简牍书馆,一拨诗人共同纪念诗人马新朝。新朝的高贵在于他以诗作与万物同在,纪念新朝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读他的诗,捧着他的诗句取暖。在这个凉爽的秋夜,我写下这么一段文字:
新朝走了
可他还活着。
因为他的诗
还有一群重情重义的诗者。
作家没有诗人幸运,
比新朝早走7个月的张一弓
此时在天国注视着简牍书馆
记忆着也曾绕膝的弟子
默默无语……
晚行俩月的南丁
在大海的怀抱里醒来
心思与浪花共舞……
新朝应该是上述的第三种诗人:知其名也知其诗。
9月3日是新朝的祭日,省会诗歌界发起的悼念活动,足见新朝诗歌的魅力。在河南还没有哪位诗人被如此隆重地追忆。
我想提醒漯河的诗人们,写诗就要写《幻河》一般档次的,做诗人就要做新朝这样的。学有榜样,赶有目标。近距离的目标,更有亲近感。
《幻河》的成功在于体现了上述的“三色旗”,将诗的三原则张扬得淋漓尽致。
漯河诗人辈出,都做出了可贵的努力。50年代生的诗人,首先必须提及的是高瓦,他曾胸怀大志,出过一本诗集,还热情地筹备研讨会,因为经费的原因,中途流产。夏春海在本市报纸副刊上频频发表诗作,一本诗集《二月的陌上》,文笔流畅,不乏乡土味。霍文来在《河南日报》副刊发过诗作,至今还担任着市诗歌学会的副会长。现在能让更多人记住的诗人是王志学,一本诗集《弯弯的竖琴》给人留下蛮深刻的印象,将浓郁的乡村生活升华成鲜活的诗意。梁涌泉创作资历有些年头了,写过长篇小说,上次贾湖采风见面,得知他一首歌词获了北京的一个奖项,听了音频,觉得获奖是实至名归。最近在网上不断读到他的一些诗作,写得挺好。其中一首歌颂家乡的歌词,有滋有味,窃以为比日前在媒体上公示的十五首备选篇目中的一些要强,歌词是必须地方俚俗元素的,越口语化越乡土味,越能普及流传。谢安顺散文“马莲坑的记忆”、“回亿父亲”、“祝福你,豫商”在省报发表后,深得各界嘉许。《漯河赋》横空出世、前无古人,2009年获“沧桑巨变看河南”(DV)作品一等奖。《水之歌》溢满忧患意识, 2014年获“中原唱响中国梦”征文特等奖,更获广泛好评。赵伟从“官场”退下来后,诗作不断,主攻政治抒情诗,远学贺敬之近学王怀让,写得已见成效,发展空间很广阔。
60年代生的诗人首先提及的应该是张喜梅,她的诗作在漯河文坛有着广泛的影响,诗风清新、喻体生动妥贴,读后如余香在口,令人心悦诚服。吴小妮这位舞阳出生的女诗人,作品开始以散文问世,发表在我主编的刊物上。《黑瀑布》问世后,我主持了此书研讨会,应该是小妮艺术品质升华的节点。从此她无论生活如何变化,生命的质量一直与诗歌联系到了一起。目前小妮的诗已炉火纯青了,这从她的《花开见佛》等诗作中得以佐证。曹敏有诗集、散文集问世,我看好的还是她的诗歌,我为她诗集写序名“草根花开”,对她的出身经历,以及诗作成就都有了比较准确的界定,我有个预感,她的诗歌发展空间很大,她会继续努力、拓展,对她的成就我充满期待。王剑也有不少诗歌作品发表。段亚玲是新近冒出来的诗人,出手不凡,见过一次面,颇具诗人气质,她写出一系列好诗是必然的,在诗歌的路上走得很远也是必然的。包广杰最近的两首诗让我刮目相看,一首是纪念革命生涯的,另一首是献给情人节的爱情诗,七夕期间再发时引起读者广泛的好评,我认真读了一遍,真情、率真、自然。诗歌能写到这般成色,已经很了不起了。
70年代的诗人,比较有成就的应该数子璋与景超了。子璋如今是漯河诗歌界的领军人物,《忏悔在许慎墓》在第二届杜甫文学奖评选时,从百十部诗集中入围,足见其思想格调与艺术品质,用两位评委的话说已经很了不起了。《抵达远古》的“诗心”更丰富、深邃、旷达、辽远、宏阔,比《忏悔在许慎墓》更上一层楼。景超的诗在不少省级纸媒上发表,本市的作者还为数不多。《贾湖骨笛》无论是从思想还是艺术上品鉴,都不失为上乘之作。之所以目前还没有获得社会各界的广泛认知,我曾提醒过景超,瑕不掩瑜仅限文学圈内,有时瑕非但掩瑜,抑或重重伤身。写好诗不容易,做好人更不容易。曹春玲是近两年冒出来的诗人,各种题材的诗都叙述得有滋有味、诗意很浓,诗集《梦的花园》出版后,社会各界好评如潮。春玲当初参加作协活动时,有人吹冷风道,看她的鸡毛能飞上天?如今我可以很直接地回答这个问题,春玲的诗作不仅获得市作协的一致赞许,也博得省诗歌界权威们的一致称道。春玲的诗歌前景看好,是因为她做人低调,尊老敬贤,谦逊好学,心中只有诗歌,对以诗歌名义毁谤诗歌的人和事视同水火,避而远之。这种心无旁骛诗人,焉能不出好诗?如果诗歌界多一些春玲,则诗歌界幸甚,作家群多一些春玲,则作协幸甚。谭艺君在新近出版的《河南诗人》发表了组诗“生活之诗”,写得挺不错。
在诗歌园地辛勤耕耘者还很多,比如张战军、王光明、马永明、朱红蕾、石志敏、李叶青、朱庆华、李荣仙、周桂梅等人都写出了不错的诗作,为我市的诗歌丛林增添了新枝绿叶。因篇幅所限,不能一一评述。另外难免挂一漏万,请没有列举上的诗人谅解。
诗人群、作家群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人隐退,有人登场,是再自然不过的常态。对前者我们充分理解,一声叹息;对后者我们开怀拥抱,热烈欢迎。看看如今一副副文学的新面孔,朝气蓬勃地加入进来,使这个群体充满生机与活力。文学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新人身上。
市诗歌学会近年活动频繁,才得以佳作迭出,优秀诗人如雨后春笋,展示风采。这是诗歌学会的成绩,也是对漯河文学事业的贡献。
文学创作是独立完成的,但艺术碰撞不可或缺。对诗歌来说,定期组织诗人,搞一些交流、聚会尤其必要。大家各抒己见,见仁见智,没准一句话就把心烛点亮了。这种碰撞与接触一定要以学术进步为准则。是同道诗人间的交流,而不是与假同道假诗人在一块喝茶,前者能碰出艺术的火花,后者是烂泥窝,跳进去会愈陷愈深。
诗人在前进,诗歌在前进。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阻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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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名/片 南豫见 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连任四届省文联委员,五届省作协理事、三届市作协主席。出版13部文学专著。其文学成就被香港媒体称为中原大地隆起文学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