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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上塘:知识、常识、假把式

作者:张上塘  来源:本站  2019-04-18 10:39:21
         “我敬佩两种人:年轻时,陪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富裕时,陪女人过好日子的男人”,此话不糙,网上热搜系诺奖获得者莫言所为,而莫言本人哭笑皆非,直呼“我也想知道这是谁写的?”朋友圈争相转发“杨绛语录”:“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斓,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美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发现: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杨绛先生已作古三年,只好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面辟谣。此等满天下的名人语录,多为严谨的“保留文体,注入鸡汤,仿写加工,假借名人”等多道工序多手拼凑而成。张爱玲、鲁迅、林徽因、麦家等一批文学名家都会在漂亮的语录下“躺枪”,不少网民在优雅的鸡汤文面前,真假难辨,极易中招。
        全世界最大的鸡汤生产国是美国。我国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三十年来心灵鸡汤历经风靡、戏谑、热捧到反鸡汤,不少人成名得利,也有人被时代所抛弃。如今变换花样依然活跃,吸粉千万。

        网友或许还会记得:李筱懿擅长于女性励志鸡汤“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成就当当网图书的冠军,坐拥数十万粉丝,登上第十届作家富豪榜,斩获版税220万。公号为“好姑娘光芒万丈”时年25岁的许彭欣,微信月活跃用户破五亿;“十点读书”等大号具有百万级的粉丝也是靠熬制鸡汤起家;以自身北漂经历展示励志的刘同,2012年的“谁的青春不迷茫”,至今加印88次,发行超300万。随后刘同又抛出“你的孤独、虽败犹荣”、“向着光亮那一方”,组成“青芒三部曲”,总销量突破800万。

        30年鸡汤兴起,口水不断。平心而论,90年代从积贫积弱中走出来闯荡江湖,多少年轻人会知道迎着阳光走,磕磕撞撞,哪里是自己的方向?正是鸡汤文的正能量激励了一代人。李开复兜销职场及青年鸡汤,张小娴、张嘉佳、陆琪等以情感鸡汤传播更多受众,俞洪敏把“挺立在孤独失败与屈辱的废墟上”、“永不言败”、“从容一生”等五本汇集成“新东方俞洪敏励志图书”,被称为“心灵导师”。

        30年熬制鸡汤,对人生颇有指导,还涉及养生保健,育儿等百姓贴心事,久经不衰,且造就颇具地方色彩文化:北京的艺术、上海的开放、珠三角的打工、深圳的创业、杭州的电商、成都的生活……而今鸡汤界扛大旗的咪蒙“致贱人,我为什么要帮助你”,风格偏激辛辣,后来者不后人,登上金字塔尖上。

        跨进新时代,信息爆炸,节奏加快,焦虑感增加,油腻的鸡汤强咽硬灌,容易催肥虚胖,令人呕吐生厌生烦,催生了反鸡汤市场。以往熬制兜售鸡汤的方式开始转向,会员广告电商也加进来,把胡适、张爱玲、杨绛等名人也搬出来代言,从国学、佛学、成功学、文学书籍、自我感悟、名人演讲、电视节目、互联网自拍,以至时尚的音乐短视频社区悉数登场,各种智能软件应运而生,各种文体的心灵鸡汤层出不穷,鸡汤界依然兴旺,人们更迫切需要的不是口号,而是去伪存真的干货,抚慰心灵的鸡汤不那么风光了。

        情感导师陆琪,从2013年起,每天晚上12点都会向鸡汤界发送晚安微博,并坦言:“鸡汤对于你的事业和人生是没有作用的,只是对你当下的情绪有作用”。他获得800万融资设立灵果文化公司主要做两件事:鸡汤产业链和网娱产业链。陆琪心里明白一种是心理麻药,一种是心理春药,以此深得人心,大家跟随着你。

        贩卖鸡汤多年的陆琪深谙其道:鸡汤的核心是迷惑性。英国临床心理学家史蒂·布莱尔“不靠谱的伪心理学,破解心理呓语的迷思”一书中就指出:心灵鸡汤这样的励志心理学,不过是人们面对复杂现代社会所找到的一种删繁就简的方法,可以轻描写地把意见、意识和可靠的事实之间的界限变的模糊,给人一种强大的自我安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魏泉副教授多年来从事“谣言体”研究发现;名人语录具有不可辩驳的引导力量,假借名人文体加注鸡汤可以横行,是因为随性而不严谨的思维方式,不愿耗时费力辨别言论本身的真伪,自己情愿成为他人思想的跑马场。转发也好,引用也好,只是抒发一时之情感。西班牙作家恩里克比拉·马塔斯说的更绝:“有时候想出一句妙语,但从我嘴里说出没有份量,就假装这是莎士比亚说的,大家都觉得这果然是一句妙语,然后广为传播”。

        传播从文字普及精英化走向当下新媒体兴起大众化的知识普惠。年初清华大学新闻与广播学院、中国科学报社与字节跳动共同发布《知识普惠;短视频与知识传播研究报告》表明:短视频知识类内容迅速发展。到去年12月8日抖音粉丝过万的知识类创作者1.8万,累计发播300多万,知识类视频高达33.88亿次。中国科技馆联合各地42家科技馆,举办全国科普日活动,入驻抖音三天就有31万投稿,播放10.5亿次,获得3450万点赞。

        以抖音为主的短视频,短小精悍图文并茂,严肃高深隐性枯燥刻板的知识,回归本源,内容显化大众人格场景再现,吸引不少青少年碎片点滴空隙触及探索高冷知识,功效明显。

        与此同时也应当看到,青少年群体热衷刷抖音,碎片化获取知识信息或鸡汤文之类,替代传统纸质阅读媒介,仅以15秒到一分钟的短视频就能“一句话读懂经典”、“5分钟搞定一个科技定律”,加上标题的剪裁与起哄,多为“有浓缩无经典,有戏说无正统,有图画无文化”,垃圾信息充斥着被动性与强迫性,压抑青年人固有思索,寻求和自我创造力,无助于塑造和养成青年群体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听任内心烦躁不安焦虑感上升。

        “鸡汤教主”刘同给都市中困惑迷茫焦虑不安的年轻群体,深夜里一边制造焦虑,紧接着就提供职场课作为解药。一款款包治百病各行各业超级课程,就在鸡汤师、大V、段子手妙笔调剂,点拨开窍排忧解难,美滋滋为“知识付费”,实乃为焦虑付费。更多的商家涌入,把“知识”、“常识”勾兑成“情怀”和“情感”,镇静安神,引发病毒或鸡汤文的营销,假把式的阵阵窃笑。

        习惯于“百度知道” 或求助于“知乎”、“头条系”、“抖音类”的娱乐与社交,真的不如自己寻找更管用的办法,古今中外千千万万人的笨办法:自己读好书,自己多思考,自己多实践,或许各路明星话题,无脑搞笑视频,抖音无聊碎片就会日趋减少。深阅读、勤思考、善质疑而获取知识化为内在常识,付诸于拼搏的见识,或许比鸡汤、知识付费、思想秀、假把式的贩卖更为崇高透彻长效,真正在灵魂深处得到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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